第8章 制（2/2）

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一样，苏哲只能将一杯又一杯的酒灌入口中。

萨沙的眼瞳中映出身边男人的样子，最初只是对他有一些好奇，一个愣头青一样的新手佣兵，以及与愣头青的形象完全不符的强悍身手。

这种组合实在是太奇怪了，夜之城没有平白而来的馈赠，强悍的身手必然来自非常的经历，然而拥有这种身手的苏哲却像张白纸一样。

除此之外，从日常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些看法和态度，也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简直就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好奇是埋下这枚炸弹的源头，最终在生科营救自己后引爆。

萨沙看了看周围，有了可以相互托付性命的伙伴，有了无话不谈的友人，现在又有了心存爱慕之人，这让她自失去母亲以来，久违的诞生了名为幸福的感觉。

网络黑客绝对是赛博朋克中最独特的一支，相比起街头小子出身的普通赛博朋克，他们的受教育程度更高，常年研究以数学作为底层逻辑的黑客技术也让他们更加的理性。

这种理性让再次体会到幸福的萨沙感到痛苦。

“我想要离队。”她终于说出来了。

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停下了，静静的看着她。

曼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一笑。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赛博朋克在某一天极度接近死亡后，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独特的那一个，然后幡然悔悟，从此复归常人。

没有劝阻，也没有质问，曼恩平静的点了点头：“有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吗？”

“喂喂喂！曼恩你...唔！”瑞贝卡明显不像老道的曼恩这般，只是多莉欧已经悄悄来到了她的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萨沙回答曼恩：“我想离开夜之城，去苏联合看看，那里是我妈妈的故乡。”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就这样，这场庆祝会最终以一名成员离队而落幕。

第二天，苏哲跟随着曼恩和多莉欧来到车站。萨沙会从这里坐车前往西海岸，然后转乘轮船到达苏联合。

眼前的车站有些熟悉，似乎跟游戏节制结局里强尼离开夜之城的那个车站是同一个。

车站上，等待着离开这座逐梦之城的人并不少，萨沙和瑞贝卡就站在人群的后方。

曼恩拖着苏哲来到了萨沙面前，“这是最后的时刻了，该说点什么就说点什么吧，别再像个菜鸟一样思考了。”

把苏哲扔到萨沙身边后，曼恩对着萨沙点点头：“你们应该还有话要说吧，别让自己在未来后悔。”

然后就带着瑞贝卡和多莉欧站远了些，给他们俩留下点私人空间。

“为什么？”苏哲向萨沙问出了从昨晚就挤在心里的疑问。

萨沙淡淡一笑，用手拨了拨鬓角的头发：“因为我现在实在是太过幸福了。”

幸福，所以要离开？这是什么鬼道理。

苏哲刚想继续追问，但却被萨沙打断了：“看吧苏哲，在这座城市，每时每刻都在角落里上演着不同的悲欢离合，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暂时的泡沫，或许在某一天就会啪的一下炸开，消散的无影无踪。”

“对此，我感到恐惧，因为如果拼命的想要保护这点小小的幸福，就不得不走向极端，疯狂。”

“我出生在这里，这种事情我见到过的实在是太多了，有太多的人因此飞蛾扑火，或是默默无闻的死在哪里，又或是拼命的安装义体，最终被过多的义体逼疯，变成赛博精神病被暴恐机动队处决。”

说到这里，萨沙有意无意的撇了眼远处的曼恩。

萨沙伸出双手捧住了苏哲的脸，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我不想步上他们的后尘，更不想面对这样痛苦的结局。所以我选择了离开这座城市，节制自己，向这个世界妥协。”

一个冰凉的吻印在了苏哲的双唇上。

“曼恩说的对，别再像一个菜鸟一样思考了，苏。”

萨沙将手从苏哲的脸上抽回，“你真该刮刮胡子，扎的我脸疼。”

看着还傻愣着的苏哲，与最初相遇时不同，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现在已经长出了不少胡子，再不刮估计就要变成满脸络腮胡的大叔了。

“我该走了，有缘再见吧，苏。”

萨沙朝着不远处的曼恩挥了挥手，然后踏上了长途汽车。

等到萨沙在窗边的座位坐稳了后，苏哲才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并且发现萨沙的行李中还有一个小手包没有拿走，就放在自己的脚边。

苏哲赶紧拎起那个轻飘飘的手包，跑到汽车的窗户旁不停的拍打。

“萨沙！你的包，你的包忘了！”

但是萨沙却像听不见一样完全无视掉在窗户前拍打叫喊着的苏哲。

直到汽车开动起来，苏哲的身影渐行渐远，萨沙才默默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不，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以后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