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中平二年(185年)5月(2)(2/2)
齐润闻言,慌忙解释道:“红缨姑娘莫要会错了意,实是在下不敢妄自尊大,受不起姑娘之敬。”
张红缨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大圣说的哪里话?您的事迹我们都晓得,般般件件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您在柱国石前的那番檄辞,传到我们黑山部来,哪个听了不慨然垂泣、钦敬万分?这杯酒是代我们黑山部的战士们向您和您麾下的当搏营敬献的,这您总不能说当不起了吧?”
齐润见张红缨态度坚决,情知不接此酒怕是要让她难堪,只得双手捧过酒杯。然而,就在他接过酒杯的瞬间,感觉到杯底藏有一物。他抬眼看向张红缨,只见她专注地盯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齐润心领神会,将酒杯捧过来,一饮而尽,随后顺势将杯底的东西藏入手中。他放下酒杯,客气地说道:“谢红缨姑娘盛意。”
张红缨没有多言,只是幽幽地望了齐润一眼,躬身一揖后便退下了。然而,她的眼神却被张燕捕捉到了。张燕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笑道:“川岳,今番相聚真是令我感慨万千。想当初我与程师兄、牛角叔还有卜己、邓茂两位师弟和你在中山国的安平县相遇,那时你向我们说起唐周将去告首一事,我还心存疑虑。不想转眼你就成了我的师弟,又在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做出偌些大事来。”
张燕说到此处,饮下一杯酒,笑着大声道:“听说我那两位师姐都钟情于你,相信不日便将结成伉俪之好。那时候你左拥右抱,雄姿英发,真是羡煞旁人啊!”
齐润一边听着张燕的话,一边偷眼去看手中张红缨暗中递给他的东西。只见那是一截筷子尾,上面浅浅地印着两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早走”。显然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齐润专注于辨认字迹,对张燕的话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不料这反而让张燕的话多了起来:“川岳,说真心话,若是你来当这个掌教,我肯定是服气的。他马元义算个什么东西?整日里就知道讨好师父。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
“是个阉人是吧。”齐润闻言,抬头冷冷一笑。张燕顿时愣住了,诧异道:“你知道了?”
“元义师兄早就告诉我了。”齐润敲了敲桌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锋芒,“你刚才说的话有三个错误。”
“什么?”张燕皱眉问道。
“第一,阉人又怎么了?不能说有几个阉人是坏人就所有的阉人都是坏人吧。我们看一个人不应该看他的身份,而要看他的言行。”齐润语气坚定。
“第二,你说元义师兄就知道讨好师父,这一句话不光贬损了元义师兄,还暗示师父是个任人唯亲的昏庸之人,只凭自己的喜好就把掌教这么重要的职务随意指派给自己亲近的人。”齐润继续说道。
“第三,元义师兄很有能力,可以说是掌教的不二人选。他心思缜密,行事果断。师父之所以会选择他,绝非仅仅因为亲近,而是看中了他的才能与担当。元义师兄曾联结荆、扬两地数万人集于邺城,更是深入雒阳,准备在朝廷心腹发难。在我们破败之际,他顺利带领广宗十万军民撤入太行密寨。世人皆以为是我齐润率当搏营在双塔镇阻击了官军才为他们赢得了生机,可若不是元义师兄带着这十万军民仅用三天就走完了近百里的路程,我当搏营就是在双塔镇都拼光又能救得了谁?!他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在太行山构建起一个稳固的堡垒密寨,让我们得以进退无忧。这种组织和协调能力,师父之下再无他人。”
齐润说到此处,忽然撇了撇嘴,继续道:“当然,他是有点克啬,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在广宗建营时,为了我那区区五百人的部曲装备都费尽心思。这冀州几十万人的武器装备、吃穿用度的担子,不全是他扛着么?张燕师兄,你现在手下也有三十几万人,你应该最能体会到这个担子有多重吧?”
张燕刚才一直低着头默然饮酒,听到这里,他抬起头瘪了瘪嘴,嗫喏道:“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陶主簿替我管着呢。”
“陶主簿?黑山军里有这么号人物吗?”齐润心中暗自诧异。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身穿校尉服的人。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齐润拱手道:“齐大圣,久仰大名,不想今日有幸得见。请恕在下公务繁忙,来迟之罪。”